收到新校《红楼梦》后,写过一篇《问之〈红楼梦〉》。今2025年6月13-16日在暨南大学召开了新校《红楼梦》座谈会。
一、观念、思路、胆气
在很长的时间里,我们是将本子视作圣经的,是拿着放大镜注意力盯在字词句上,实质上是心目中存在一个“真本”,校对的主要是抄手造成的错误。而问之在考虑的是:句与句之间、段落与段落之间、章回与章回之间的关系,这是在校订改写者们造成的错误。显然,这种观念上的变化,前行了一大步,深值得称赞。
在笔者看来,犹如一个软件,前80回已得升级,经过了“五次增删”,而后40回还有待升级。他是要理顺前80回与后40回,以实现“整本阅读”上的顺畅而无隔阂,使之成为一部完整的作品,这是在完成曹雪芹的夙愿。重心是调整后40回,以与前80回相合。无疑,这个思路是极妥当的,是符合增删改写的指针的。
第101回“大观园月夜警幽魂”,凤姐遇见扑哧哧闻她的大黑狗和亡人秦可卿,笔者在2021校对的第一版时,意识到当作梦来处理,但只在页下注中注出“作者写梦,写梦中阴魂”,但未敢在正文中调整为“梦”。石问之做到了,通过调整前后几个字便实现了。这种调整,反映着新一代人的胆气,是很值得称道的。而旧观念下,将本子视作不可动摇的“圣经”,导致了机械唯物主义。
二、任重道远
石问之的这种观念、思路、胆气无疑是可喜可贺的,但正如石问之所言,要趟出一条路子,需要不断完善。
讨论中,笔者还提到要选择一种既有的框架。就王氏兄弟而言,抄本是弟兄两个,程乙本是弟兄三个,后40回是两家各两个共四个。后40回是有待升级、有待调整的文字,故不予考虑。另外的两种选择无论哪一种,需表文与字里行间之文吻合。目前保存下来的抄本,是不相吻合的。
讨论中还提及到系统论。石问之的出发点,就是系统论的观点,本无需再提及。但要将使之变现,涉及到的领域很多。就文化而言,这是在封建汉文化的基础上,改写为奴仆满旗文化的走向。抄本中残留着浓重的封建汉文化痕迹。如奴仆在主子面前自称“小的”甚至“小弟”,多浑虫自小父母为之娶妻等,曹雪芹至程乙本已基本完成了改写,改写为了“奴才”,只有一回漏网。既为康雍乾时期之事,这个改动若归功于高鹗,便将最本质的归功了他人。但是,曹雪芹并未完成改写,旺儿小儿子十七岁便明目张胆地要媳妇,而且是晚婚的语境;钱华家儿子要娶五儿,走亲访友拉近关系等等,仍是封建文化,与奴仆制下的贾府主子配婚,除非贾府丫鬟不足,才会“开恩”允许其父母做主,但那也要服役到二十五岁,特别是与铺垫下的司棋、潘又安不一。而且,陪房周瑞家的也非奶妈、婆子,而是陪房丫头,也不可能拉家带口还有十七岁的小儿子。至于薛家,是奴才还是封建雇佣制下伙计,曹雪芹也只是完成了一半。故而可谓任重道远。
讨论中,还提到书中有两种空间系统、两种时间系统。当选择其一,并使之表文与深藏于字里行间的文字相合。目前的抄本是混抄杂合,表里不一的。增删的指针、批语混入也是只得关注的领域。
石问之的想法,反映着未来的方向,合乎西方80年代以来的勘校理论,暨大的《红楼梦》勘校是走在前列的。笔者呼吁,众人拾柴火焰高,共同打造一个经过历史的冲刷仍然坚挺屹立的本子。
2025-6-16于暨南大学羊城苑
【责编 李鹏】
人民网2024-11-04
人民网-人民日报2022-06-22
新华社2022-05-27